——指尖緣

如果不是真的聽他親口說出來，我還真的不相信。

以前聽說過一見鐘情，這應(yīng)該算一廂情愿吧。那天上健美操課，我和鴻站在健美操操操練室外面等老師的時候，桀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我們偶爾對視一眼，我突然覺得這個人很面熟，咱專業(yè)一百多號人，記不清楚叫什么。只覺得見過而且很確定是咱專業(yè)的。我就下意識地沖他笑了笑，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也在回應(yīng)我的微笑，沒等他準備的五秒鐘微笑在進行到兩秒的時候，我轉(zhuǎn)身走進了操練室。

我很隨意地問了下鴻，“他叫什么？”

“桀啊。我們專業(yè)的，二班的體育委員。”

就這樣，這事過去了，我什么也沒記住。對于這個極強而且有個性的專業(yè)，我很少搭理班上的人。班上的活動我也不怎么在意。平時上課，班上的人總是缺一半，只有等到快期末考試的時候，一進教室，放眼望去，坐在后面，清一色的男生，是面都沒見過的。傳說，他們在上學(xué)期間是不在學(xué)校的。我跟有位打過交道，他就這樣，上學(xué)的時候，出校園到處去旅游，點名就叫別人替他答到。這種情況或許在別的專業(yè)不適合，但是在咱這個有一百多號人的專業(yè)，很好糊弄。那些教授，是不想把時間花在點名上的。

聽說過在咱專業(yè)很流行的一句話，“上課，兩個字，隨意；掛科，三個字，無所謂。”我總有種感覺，咱這專業(yè)，藏龍臥虎之地。或許這是錯覺。

以前對老師們不熟，那是大一。后來了解大學(xué)老師們的上課習(xí)慣以后，剛進大學(xué)那激情澎湃的心情兒也就慢慢釋然。我在那些講師，副教授，教授的眼里應(yīng)該算是個很老實乖巧的孩子吧，這只是我的外表錯覺。但是一年下來，還是給他們或多或少的留下了不深不淺的印象。

西經(jīng)課：

我和小如正在下面摳手機。然后翻著宋鐘基的照片左看右看。突然聽到老師叫，“含笑！”

我噌地下條件反射站了起來，“這是什么？”然后那老師用鼠標指著多媒體屏幕上的那個大大的‘P’。”我一點準備也沒有，西方經(jīng)濟學(xué)里面都是專業(yè)術(shù)語，代碼，簡稱。這個代表什么呢？我就隨便說了個，“價格。”

這時候，小如，遞給我一張紙，我原以為是答案。一看，是只正在偷笑的豬。我鄙視地看了她一眼，罵了句，“屁！”

“對了，這個就是P（屁）”那老師很大聲音地說。然后全班繁華的笑聲。

也許那老師是故意的吧。但是還是狠狠地教訓(xùn)了我一頓。從此，我認真地學(xué)習(xí)西方經(jīng)濟學(xué)。結(jié)果，我沒掛。

化學(xué)課：

我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坐在最后一排了，安安靜靜地學(xué)習(xí)。突然我的桌子有發(fā)生劇烈地震動。我抬頭一看，神啊，看不見黑板了。只看見一個碩大的腦袋。更令我搞怪的是這個大頭上戴了只嬌小的帽子。我這喜歡聯(lián)想的小腦袋瓜子里面立刻呈現(xiàn)一幅趣味橫生的畫面：一個南瓜上放了一個貝殼，也許那個帽子不是帽子，只是扎的一個發(fā)髻！呵呵。我低頭不語，只是笑。這時候小如使勁地瞪了我一眼，我明白，她要我認真聽講呢。

我就使勁地仰著脖子，哎，看不見講師。算了，聽吧。這時候老師說，“傳說中的一氧化二氮就是笑氣。”

笑氣？呵呵。笑氣！

哎，這次是忍不住了。我失聲地在那里大笑。然后是寂靜的教室。我意識到這樣很失禮，就捂著嘴巴。

然后那講師又重復(fù)一遍，“一氧化二氮俗稱笑氣。”

哈哈哈，失聲，笑了。

這次是一個教室所有的人都笑了。

大概這笑聲持續(xù)了九秒后，那講師抬高了雙手示意大家安靜能夠下來。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他又說了一句，“這位女同學(xué)，把笑氣詮釋得很到位啊。”

又是一個教室的笑聲。

我發(fā)誓我真沒有惡意地給那些教授或者講師們找茬。

我就這樣在這個一般般的二本大學(xué)里過著許多人羨慕外加許多人鄙視的生活。上課，他們只在上面講，一講完，就下課了，這似乎是每個大學(xué)主講人的本領(lǐng)。生活，平平淡淡，吃喝玩樂，偶爾一次逃課旅游，一次酒肉聚會。學(xué)習(xí)，經(jīng)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喂。我明天要去上課啦。”

偶爾感到迷茫，我的未來就是閉上眼睛——一片漆黑。偶爾也會奮發(fā)圖強，用幾段無聊的時間上圖書館。每次從學(xué)校的主道上經(jīng)過的時候，我看著形形色色的大學(xué)生邊走邊笑。看不出有幾個和我一樣的人，我有時候甚至懷疑，我是不是換上了憂郁癥？但是，在旁邊的朋友看來，我正常得很。而且讓我覺得可笑的是，他們覺得我是屬于那種學(xué)習(xí)好，而且很會混的人。理由是，手機業(yè)務(wù)沒停過，總是有人來宿舍找。甚至課上到一半的時候也有人叫我出去，要不就是人家跨省來找你，要不就是跨縣跨市的。我總是淡淡地笑。對啊，似乎，我很幸福，在他們眼里。了解我的人，說我是個喜歡思考的人。我自己覺得，我的確是個喜歡思考的人，思考久了，就傷了，有時候會哭的，然后就累了。

我有一次去元歸寺求簽，在數(shù)羅漢的時候，數(shù)到第二十九尊羅漢——悲察世間尊者。我當時就覺得這冥冥之中可能就是天意。雙魚座的我，多愁善感的我，總是太輕易地看出事情的本質(zhì)，然后自己陷入自己的思維陷阱中。于是，大多時候，我抓不住自己的幸福。

221是我的宿舍。這個六人宿舍，什么樣的人都有。有現(xiàn)實拜金的，可愛裝清純的，傻不拉幾的，主攻內(nèi)在才華的，山旮旯里走出來土里土氣的，獨立高傲的女強人。我是第二種，可是我最喜歡六種。第六種的人總是讓我覺得這個冰冷的世界充滿了人情味。可是第六種的人總是會被其他人嘲弄，經(jīng)常聽到他們說，“B，你真是，山窩里的葫蘆娃沒見過城市的奧特曼。”這時候，B就傻笑。B不是不好意思，是很好意思。她很認同這一說法。

我總是為這樣單純的人感到很心疼�？赡芪曳挪幌伦约耗歉甙恋募茏影�。別人在挖苦我的時候，我不會就此罷休。我的額頭長得很寬，這種人一般不記仇，因為有仇當場必報。我對B很好，是偏愛的那種好，我是這么認為的，但是B對所有人都很好，有時候他把我和別人一視同仁的時候，我心里有那么一點點不爽，B，你似乎有點沒良心，我在你心里似乎沒什么特殊地位。但是每次看到她被“欺負”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地親近她。哎，我似乎很犯賤地對她好。

有一天，我意外地跟她說起這一委屈。她很詫異地看著我，“我一直都覺得你好狠的心啊。”

“嗯？為什么？”

“可能我只是很單一地從某些方面吧。”

“那是什么方面？”

“感情。”

“感情？”

“嗯，我們總是聽到你在跟別的男生講電話的時候你都用特別絕情的語氣說話，比如‘以后別再給我打電話了，也別給我發(fā)短信了。我很煩你’，‘我本來睡著了，你的電話把我吵醒了。’有時候我們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凄慘，其實你的終身大事在我們宿舍還是挺受關(guān)注的，因為不知道你是單身還是正在雙飛。但是看得出來，你在這方面應(yīng)該很絕情吧。”

我們的那次的談話到此為止了，因為我什么也沒有回答，對她笑了笑。

其實心里還是很疼的。心里總有個很柔軟的地方，是不能輕易地碰，會碎，會流血，會死。

我沒談過戀愛。這是真的，不過對于我身邊的那邊的人來說，這絕對是很虛偽的話。但是這是事實。我曾經(jīng)愛上一個很帥很陽光的人，但是不想影響他的學(xué)業(yè)，就默默地等著他高中畢業(yè)，后來進入大學(xué)后，有人在追他，我這邊，也有人對我很好。最后，他沒有堅持住，愛上了別人。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因為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很傻，畢竟是三年啊。高中的三年，我多么讓別人羨慕。年級學(xué)習(xí)標兵榜上總是有我的名字，走到哪里也是一群人在我身邊邊走邊笑，身邊都是帥哥美女，會玩會學(xué)。身邊也有很多給我寫過表白信，我想不是因為我漂亮可愛，而是跟我在一起很酷，很有氣派吧。至于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們不會在乎的。一群人的狂歡，只有我一個人是孤獨的。這種狀況，高中時這樣的，延續(xù)到了大學(xué)。最釋懷，最真實的時候，應(yīng)該就是躺在他的懷里，在教學(xué)樓的樓頂上，拿著易拉罐，互相噴飲料，互相鬧，互相罵對方是壞蛋，笑啊，可以逃離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圈子。

那時候，太相信那個承諾了吧。我們這一輩子總會在年少時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那種喜歡是沒有理由的，純潔得連撒謊都找不到借口。不管以后的多少年，即使是被現(xiàn)實逼得比現(xiàn)實更現(xiàn)實，自己理想的生活對象已經(jīng)不是年少時喜歡的對象，但是那種單純，什么比得了？年少時，談到愛情羞澀，多年后，談到愛情生澀。

一個天黑風(fēng)高的夜晚，我收到一個署名“桀”的短信，文字很簡短，適合這個專業(yè)的個性。“對你一見鐘情。”主語“我”也沒有，夠簡潔吧。我看了后就刪了，因為愛情很生澀，一見鐘情更生澀。

幾天后，為宿舍的一些事情弄得很鬧心。事情是這樣的，有一次，A在陽臺講話，我進來了，聽見她在那罵咱宿舍的一個人C很犯賤，說著她對C的很多不滿。她進來的時候看到我剛好在進沒說兩句掛了。就在第二天，C心情不好，就無緣無故沖A發(fā)了脾氣，這時候，A瞪了我一眼，“長舌婦。”

從那天后，A一見我，就是翻眼，弄得我心情很不爽。我發(fā)誓，我什么也沒有說。我和小筆在外面的餐館吃飯的時候，小筆說，“郁悶個啥啊，真是的。當全世界都相信你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認為自己是對的。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咱姐兒幾個都挺你呢。”

“你覺得我是個好人嗎？”我問小筆。

“我暈，說實話吧，你自己也不笨，你可以分析下我一下的話對不對，在不在理。你和咱宿舍所有人都說得來，當然在沒發(fā)生這件事之前。像你這樣人緣很好，但是卻非常有個性的人，不多。有時候說不出為什么好，但就覺得很親近，那，你自己也說過，自己那張善良的李安不知道騙了多少仁人志士。我分析下原因，一言以蔽之，就是你做人沒什么心眼。”

她瞪著那雙大眼睛，看著我，“還想聽嗎？”

然后我就向她湊近，等著她繼續(xù)。

“過來讓哥高興高興，我就告訴你。”她勾著食指，故意向后靠了靠。

“這話，這動作，很下流。”鄙視地看了她一眼。

下午去上課的時候，已經(jīng)遲到了，我很不好意思地從后門溜了進去，坐在了最后一排，沒一會兒，有個人趁老師在低頭找幻燈片的時候，溜了過來，坐在了我的旁邊。我掃了一眼，又繼續(xù)低著頭，忽然又抬起頭，因為是桀。他在笑，笑得很溫柔。然后我也丟給他一個微笑。突然感覺熱熱的。

“那個，我給你的短信，你沒收到嗎？”

“可能咱學(xué)校的信號不好吧，這個大家都知道的。”

“哦。”

然后沉默。我突然有種不敢看他的窘迫。他不是那種帥氣陽光的，老實正經(jīng)的，剛才的眼神里裝滿了真誠。我想，要是，我當面拒絕了這個坦誠的男孩子，他，應(yīng)該會很難過吧？他可能是第一次對女孩動心吧，就連短信也那么沒有穿透力，我們剛才的對白讓我覺得他不是很會跟女孩子講話，我悄悄看了他一眼，臉頰已經(jīng)微微泛紅了。我心里有點想偷笑的沖動。嗯，應(yīng)該是個好男孩吧！

那節(jié)課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下課后，們一起出的自習(xí)室。并排走。為了打破這樣的尷尬，我就主動扯了些家常話和他聊了起來。然后他一直在笑，似乎放開了許多。

在他把我送到我的宿舍門口的途中，碰到了我們班的男生，他們在笑，男生那種心照不宣地笑。

分手的時候，他在我背后說，“可以考慮一下嗎？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你小的時候就很喜歡。”

我扭過頭，朝他走了幾步，“我不答應(yīng)。”

然后他的笑臉一下子僵住了。

“應(yīng)為你說的‘我喜歡你’。不是‘我愛你’。”

他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不好意思笑了笑。臉有點微微泛紅了。

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

愛情似乎離我很遠了，但是桀給我的感覺不同。我發(fā)誓，我不全是因為桀是那種長的很一般的男生，讓我感覺很有安全感才愿意跟他在一起的。他愛的很單純。他不會在我面前說很膩的甜言蜜語，他只是分享他的想法。比如說，“我發(fā)現(xiàn)跟你在一起后，我變得很堅強了。很開心了�？傆X得我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做什么事都會先為你想想。我希望我只談一次戀愛，是想要一結(jié)婚為目的的。你以后是不會拋棄我的對吧？”“我是第一次談戀愛，要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一定要跟我講啊，我怕你不高興。”

我發(fā)現(xiàn)，我們在一起，充當那種甜言蜜語的角色是我。我而且總是想法設(shè)法地逗他。當然這只是我們在對待感情的時候。他在生活中卻是那種很沉穩(wěn)，很有自己想法的人，輔導(dǎo)員很喜歡他，因為他每次把學(xué)校交給他的活動組織的有條不紊，他的成績是中等的那種。每次，考試結(jié)果出來后，他就敲著我的腦袋說，“我們家的豬怎么有那么聰明的腦袋瓜子呢。”

那語氣，很帶調(diào)戲。我想，是我把他訓(xùn)練成這樣的吧。

后來。我跟他去見他的朋友的時候，對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和那些異性朋友很談得來，很有禮貌，很有哥哥的那種范兒。在他和別的男生敬酒的時候，那些異性朋友告訴我，“他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從沒見過他對一個女生像對你那用心，看得出來，他很疼你的。對吧？”

“嗯。”我笑了笑，“他以前的女朋友也像我一樣對他好吧？”我故意這樣問。

“女方對她很好，但是他不怎么熱情，問他，他說找不到感覺。”

我看著桀在那邊和他的哥們在喝酒，很開心，酒氣已經(jīng)上臉了。他的兄弟看到我時，都舉起酒杯朝我，“呼呼。咱敬嫂子一杯！”氣氛很好。

嗯。我們在一起了。沒有驚天動地，很平淡，但是彼此很溫馨的那種。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他了，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喜歡他對我的一見鐘情，他說喜歡我的笑。

他說，“我會努力奮斗的，我會讓我們以后的生活幸福。”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們以后會不會結(jié)婚，但是現(xiàn)在愛著彼此。

“不對，是一起奮斗的。”我說。

后來，我們在一起很久了。

后來受到了一條短信，號碼很熟悉，“我們，重新在一起吧-------”后面是一些，分開以后他怎么對我的思念，怎么的甜言蜜語。

我一字一句的看完，然后笑了笑。然后“選項”，“刪除”

緊緊地靠在桀的肩膀。

“誰的？”

“10086呢，催我交話費。”

指間以下，蒼老的年華。曾經(jīng)的疼痛，隨著時間的包扎慢慢愈合。那時的單純，水中月，鏡中花。把握現(xiàn)在，這幸福，簡單。